mintchocolate_hitomi

喜欢半半老师♡

「君といて。」




*本文收录于ts杏合志《通往未来的星轨》,辛苦参本的各位老师,也非常感谢各位的支持> <♡


*本篇设定为成年后的北杏组

杏=あんず=转校生

(含有少量暗示性描写


*插图来自我爱滴半 @はんはん 

能和半合作真是太幸福啦!!♡♡♡♡♡♡♡♡♡♡♡♡♡♡

*BGM=文章同名  建议配合食用


*大量私设如中途有不适请迅速退出,祝食用愉快♪















chapter 1


    「夏が終わって。」

    ——夏天结束了。



    明媚得过分的阳光,蝉虫鸣叫不绝于耳,就连偶尔拂过的风都带着粘腻的温度——盛夏末期的午后,屋内却是一副与室外截然相反的景象。

    有着良好遮光性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整个房间除去偶然闪烁的电源信号灯之外没有任何光亮,被人随手扔在地毯上的空调遥控器显示屏上写着如今设定的最低温度“16℃”。浓绀色厚被子把床上的人裹成一团,同一色系的绒毯也胡乱盖在上面,不仔细看的话肯定会以为床上只有成堆的家居用品吧,毕竟枕头也横七竖八的分布在了床的各个位置,从床头到床尾,再到床沿——零零星星数来居然有五六个,显得偌大的双人床好像也没有那么空旷。

    毫无预兆从睡梦中醒来,睁眼所见的景象只剩下一片漆黑。意识尚未完全恢复,杏迷迷糊糊拉开蒙在脑袋上的被子,却突然猝不及防被冷气侵袭得一个哆嗦,于是条件反射般立马再钻进棉被之间蜷缩起来。

    现在是几点?

    伸手在床头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触碰后亮起的屏幕使她不得不闭上眼睛——长时间处于这种低亮度的环境下,双眼已经无法立刻适应任何一点光亮了。

    眯着眼才勉强看清锁屏上显示的时间,杏在绒毯中挣扎了片刻,随手抓过两个枕头垫在腰后,极为艰难地坐起了身子。揉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头部隐约的胀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这才终于使得神智清醒了一些。

    下午四五点而已吗?

    不看时间的话可能真的以为已经是半夜了。一直断断续续的睡眠导致大脑有些缺氧般的昏沉,她恍惚间想起以前有人给她念过的文章里说这叫做“过午睡”——距离那时候好像才过去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的样子。

    一个月,三十天,最多三十一天。

    杏却总有种久远的错觉,刚才眼前浮现的那个场景,仿佛距离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仍旧沉浸在断断续续的记忆里,她觉得自己好像沉进了水底,无法控制地持续下沉——一切与之有关的感受反倒逐渐变得清晰。不仅是听觉视觉,甚至连那个人居家服上与自己同款的洗衣液的香气、那件衣服的棉质触感,似乎都成了触手可得的柔软。

    遮光性太强的窗帘偶尔也不是好事,杏伸手甚至看不见自己的五指。她将手掌面向天花板抬起在半空,在无可见度的黑暗里随意张合着手指——食指与中指并拢后分开,再把中指和无名指并拢,一次次重复着这样毫无意义的动作。

    毫无预兆打断她这般机械性举动的是突然蹭过手臂的顺滑毛团——伴随着悦耳的铜铃声响。

    是猫,她的大脑快速给予了答案。

    ——“是她的麻糬。”

    这孩子是杏与冰鹰北斗先前同居的时候一起饲养的,出于某些不知情的机缘巧合从房间窗户跳进来的小野猫。最初捡到它的时候还瘦巴巴脏兮兮的,仅短短几个月就完全变了个样,纯黑的皮毛光滑而细腻,带着仿佛午后暖阳般独特的温度。

    比起这些更为独特的应该是它的双眼——一对极为少见的蓝色。

    在猫的各种种类里,黑猫的虹膜大多都是明亮的橙黄色或者浅米色,至少对于二人来言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特别的湛蓝瞳。而且严格来说,两眼的颜色,还有着细微的区别:右边的颜色比左边的更浅一些,左边是深海般的墨蓝,而右边则更倾向于天空的澄澈。

    像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契合。

    冰鹰北斗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杏想要收养它的想法。

    抬手揉搓着毛团,杏听着对方不时发出的喵呜声混在小小的呼噜里,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在那份热度里融化了。本打算收手起床准备些吃的,俗话说胃和心总得要满足一个吧——好歹自己的腹中空落得都已经能听见奇妙声响了。

    意料之外却被毛茸茸的尾巴缠住了手腕。

    “……好吧。就一会儿。”

    杏颇有些无奈地宣告妥协,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两句话,不知是在给猫说还是告诫她自己。麻糬一个劲往她怀里钻着蹭着,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来撒娇,倒也真像名字一样丢不开手,如同一团甜软的糯米糍。

    说到这个总是喊着就饿的名字,还是当初冰鹰北斗起的。因为最开始见到它的时候,身上也不知道是从哪裹来了一身的白色绒毛,给它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这原来是只纯黑的小猫,这样一来倒感觉像是从麻糬中间漏出的豆沙馅儿——这只是其中一种说法。

    另一种说法则仅仅是因为他们二人都钟爱和式的点心。说起来杏其实一开始没有那么喜欢那些东西,大约是在长时间交往相处下也耳濡目染了一些冰鹰北斗所喜好的事物吧。

    人的喜好和习惯,真的是潜移默化中无声培养和形成的。

    杏自己也想不通究竟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了细滑的甜豆沙,和糯米那种软绵粘牙的口感。

    是呀,她也很喜欢麻糬,也很喜欢和果子。杏喜欢这只可爱的小家伙,更喜欢的果然是身边一直陪伴自己的那个人。会逐渐也喜欢上他喜欢的东西,想一点一点的了解更多——和冰鹰北斗有关的一切。

    完全无法控制,大脑自然而然就思考起了跟他相关的东西——从以前到现在。与其说是习惯性为之,不如说自己的生活早就在不知不觉之中与其密不可分了吧。就算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她也无法做到彻底切断中间的千丝万缕。

    鼻腔有些发酸,眼泪的积攒仿佛只在一瞬间。

    杏大口呼吸着试图尽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口那份难以消抹的酸楚却堆积成山,压得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试探着触碰脸侧的软嫩肉垫,麻糬抬起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轻轻拍了拍杏,立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安抚一样,让她紧绷到几乎快要断弦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的机会。

    把猫圈进怀里像抱着玩偶一样,麻糬倒也乖巧听话,没有多余挣扎的动作便自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在她怀里,要说这么粘人的猫,如果不是杏亲自遇见肯定也不会相信吧。耳畔轻轻浅浅的呼噜声如同一支特效镇定剂,让杏那颗七上八下一直烦乱不安的心仅在片刻间就恢复了相对的宁静。

    要说到她近期从未停歇过的烦恼,其实也并非完全无缘无故。

    那些无形之中形成的压力,不断地在心头积累叠加——从生活到工作,甚至是感情上,都无一幸免。她也不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类型啊,只是到底还是女孩子,连续遭受接二连三的打击果然会有些承受不住。杏又偏偏是那种特别不善于发泄与表达的人,遇到所有问题和事情,第一反应都是自己扛着。

    于是最后一根稻草成为了压死骆驼的罪人。

    她不止一次在事后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过原因。起初总也想不清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索性经友人提醒后才终于发现问题所在,自己太置身事内了,这样是无法看清局面的——杏这才后知后觉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

    两人的事业都在逐步步入正轨,逐渐变得繁忙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谁也没曾想到会与此同时减少彼此之间的交流和联系。

    最开始还会一起准备晚餐,在饭桌前谈论各自工作上遇到的事,如果又什么困难就一起想办法解决,这明明是最合适又理想的生活。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具体的日期已经不得而知,唯一能够确定的事则是——选择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是杏。

    是她做出了决定,没有和任何人商量过。

    没错。她回想起了,这件事并不是毫无预兆发生的,其实完全是她有意为之并且一手造成的。

    那段时间刻意回避了对方的关心,对于回应他的感情选择了逃避。沟通明明应该是双向的事,她却因为自己的原因,害怕着麻烦,担心这样会为对方造成困扰——毕竟冰鹰北斗也不是闲人一个,日程表通常情况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不仅不能好好体贴理解,没能做到减轻他负担的事,反而还让人来帮自己分担工作上的烦心事和难题,这也太失责了。

    杏在那个时候,没有想要好好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一味沉默着推脱着,回绝他有关自己的一切询问。

    “有事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一直都在杏的身边。”

    她心底里挣扎过成千上万次,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让自己的恋人帮忙一起想办法解决,可是每次张口就觉得嗓子变得干涩无比,像是渴水的鱼一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自己来处理就好了,在处理完之后再告诉他之前为难和困扰的原因吧,不能总让人操心。

    虽说她是这么打算着的,这么思考着计划着……实际情况却完全不一样,因为对于杏来说要完全自己解决那些,实在还是太牵强了。以致于后来把对自身的不满和愤怒都无意识发泄在了冰鹰北斗那边,回过神来已经迟了,她说出了全然不计后果的伤人的话。

    “——暂时,让我冷静一下吧。”

    之后冰鹰北斗搬出了两人共同居住的公寓。

    其实他不是没有意识到杏的反常与不安,只是面对拒绝了交流的对方,感知到的部分显然微不足道,甚至无法想出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他选择了退步,不是因为感到了疲惫,更多的其实是因为相信着杏。

    如果能找到走出黑暗的路,冰鹰北斗希望自己能够陪在她身边一同前进,但倘若现在她想一个人思考,他也会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其实早在这件事爆发之前,两人就约定好了两个月后的度假旅行——在海岛边的私人沙滩,可以享受充足的阳光与自由作为这几个月辛苦的犒劳,也是适当放松的机会。

    如今这件事反倒成了烫手山芋般的存在,杏思索着是应当忘掉还是恰到时机发个信息提醒一下冰鹰北斗,由她来主动在这样的时期联系对方,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显得格外困难。突然忙完了手头的工作,先前一直在头疼的项目也机缘巧合下得以解决同时还提升了职位——可谓幸福实在来得太突然,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这猝不及防的大起大落与陡峭转折,就被上司告知安排了为期两个月的假期。

    于是假期开头的八分之一都被她昏睡过去了。

    眼看日期离约定的日子只差三天,杏心里七上八下总也落不下来,烦躁到几乎快要头疼的地步——忽然被亮起的手机屏幕吸引了注意。

    她拿过手机,看见锁屏上显示的信息内容——发件人的黑猫头像以及备注的猫爪图标:「后天下午三点半,在家楼下等你。」

    不是商量与疑问,是陈述地告知。

    杏却听见了自己心底石头终于落地的声音。

    麻糬从被窝里钻出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种尾巴都快翘到天上的懒腰。然后迈开步子一深一浅踩进柔软的床垫,半弓起身做出准备进攻的姿势蓄势待发,嗖的一下倏而扑向了窗帘底下晃动的线头抓着不放,自己躺着和一截线团玩得乐此不疲。

    窗帘也因此被稍稍拉开了些许,绚烂的暮色从缝隙间漏出顺着光线倾泻而下,由窗口一路延伸到了杏的面前。

    她垂眸看向指尖,被窗外透进的暖光浸染得近乎透明,像是从精灵的羽翅尖抖落的灰尘——在半空中漂浮着,几经辗转,最终才尘埃落定。

    那个时候可能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了答案,她只是尚未接受一些事情,比如认识到自己错误后的改变,比如意识到原来自己从未被对方放弃——既然如此又怎能自己放弃自己。

    回复的短信也极为简洁:

    「好的,后天见。」

    后天见。

    距离约定时间只剩下两天半了,她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譬如新的衣服裙子,泳装或者内衣凉鞋——一边思考计划着的同时也起身开始着手收拾行李。麻糬跳下床落地的动作熟练又轻盈,寸步不离地跟着杏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像是个守护着自家公主的称职骑士。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避了。



   













chapter 2


    时间流逝的速度往往快得令人无法想象,再回过神来就已经到了约定的日子。

    三点半。

    距离短信里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杏却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并且在客厅反复来回走了五六次,好不容易坐下又拿着电视遥控器一个劲切换着频道——其实早就完全没有心情故作镇静坐在这里了。就像是那种春游前一天会兴奋得一整晚睡不好的小孩一样,杏昨晚可没安定几分钟,裹着被子始终辗转难眠,现在明明困得不行,却还是没有一点睡觉补眠的想法。

    麻糬昨天下午已经被杏托付给了友人,拜托她暂时帮忙照顾三四天。对方倒是乐意至极,本身就喜欢猫,家里的小白猫正好缺个伴,就当做别家小朋友来串门玩几天。

    平时还时不时会觉得有个小家伙在边上像块黏皮糖似的走哪跟哪很麻烦,这会儿闲下来才意识到他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太多。

    她总是太过迟钝,太后知后觉,以至于曾经总是错过不少——虽然现在也未见好转,但总归是自己认识到了这份不足。

    然而就算是把家里彻底收拾了一遍,也还剩一个多小时,杏实在想不到还能做些什么好。

    偏偏这时来了新信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飞快起身去打开了门——正巧碰上刚犹豫着打算按门铃的冰鹰北斗。

    对方微笑着收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估算错时间了,到得有点早,就想问问你准备好了吗,不然我们稍微提早一点出发?”

    “当然没问题,我正好收完东西、刚才才收拾完……!”

    杏感觉自己脸颊不自觉开始发烫,于是连忙后退一步转过了身走进屋子:“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马上就好了。”说完她就立马躲进了洗手间,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只留下了短暂背影。

    关门,反锁。

    门口的冰鹰北斗倒是看上去依旧镇定自若,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半月了,这期间他们倒是一直默契地没有再互相联系,就连刚才他在楼下车里等待的时候也在想,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出了什么错——直到他进门看见门口已经打包好的行李和包,才终于有种选项被肯定的感觉。

    ——是提早就准备好了的。

    果然双方都在刻意忍耐什么吧。

    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他从容地关上门径自走进了客厅。


    杏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甚至连颈侧都在微微泛红——打开水龙头打算洗个脸清醒一下,没想到直接就把水开到了最大,一不小心就溅了一身。沙发上听到动静的冰鹰北斗闻声而来,敲了敲门:

    “没事吗?杏”

    「咔嗒」一声打开了门锁,杏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脑袋,皱起眉头有些为难地眨了眨眼:“没事的,没注意把衣服弄湿了一点……”

    这边连话都没说完,冰鹰北斗就转身走进了卧室,从抽屉里找出了吹风机,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完全不假思索般熟练。

    “门,稍微开一下可以吗……?”

    他走进了洗手间插上吹风机插头,调到热档,看着面前捏着手紧紧张张的杏,恍然间觉得有些似曾相识。忽然想起了麻糬以前偷吃东西或者做错什么事被抓到的时候,也是这副模样,果然宠物和主人待久了会越来越像这种话是有据可依的啊。

    被浸湿的部分主要在袖口和裙边,冰鹰北斗的视线游离在那几块明显略深于周围布料的部分间,停顿了一秒才低声发问:

    “……我来的话,可以吗?”

    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赶紧用手背挡住一半的脸,侧过了头沉声应允:“那就麻烦北斗君了。”

    她原本想说的应该是类似“不用麻烦北斗君,我自己来就好了”这样的话,但是面对着这个人好像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带有拒绝意味的话,而且更何况是在明确看出他的犹豫之后、提问里的谨慎和试探——严谨的一点,还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得到肯定答复他便打开了吹风,先从袖口起小心翼翼顺着方向一点一点吹干,再稍弯了些腰替人吹着裙摆部分。暖风将水烘干蒸发,带着布料上原本的洗衣液的香气——杏半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冰鹰北斗,心底的某个角落开始一点点塌陷,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吹风机的温度给融化掉了一样。刚才在自己答应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反应,但她注意到对方的耳尖稍染上了些许绯色。像是猫咪开心又悠闲地——杏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什么幻觉,竟然看见冰鹰北斗的脑袋上长出了毛茸茸的黑色猫耳,身后也有着同样颜色的尾巴,悠闲又满意地左右摇晃着。

    杏轻阖上双眼,笑着说了句什么——完全没有任何担心地说了句悄悄话,毕竟那样的轻言细语根本没法在呼呼的风声中被识别出来。

    她却恰好错过那时抬头看向镜子的冰鹰北斗瞬间红透的脸。

    因为原本句子就不算长,而且口型又很好对上,这对于冰鹰北斗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他听到了。

    他听见她在杂乱的吹风机噪音之中,清晰无比的话语。

    ——「大好きだよ。」




    吹干衣服后稍微整理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冰鹰北斗提前打开了车上的制冷空调,让杏先上了车自己去搬行李,由于东西本来也不算多,三点不到两人就已经在前往海滨的路上了。

    一路上气氛倒是格外融洽,彼此谈论着这段时间各自遇到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尴尬和不适。就连杏撕开零食袋子吃了一口再递给冰鹰北斗这种事都发生得自然而然,仿佛本就该如此——虽然也确实本就该如此。

    路线安排什么的冰鹰北斗早就做过了足够多的功课,也根本不需要杏来担心,于是后半段路程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她可能自己也说不清楚具体原因,但身边人的气息和声音都太过令她贪恋与安心,再加上前一夜整晚未眠,等到冰鹰北斗再转头的时候,就只看见垫着靠枕斜倚在车门上安安静静睡着的杏。

    早在一开始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对方眼底的青黑,不用猜也知道她会遇上这样的状况,于是对于忽然睡着的杏他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将空调温度调高了几度,冰鹰北斗顺手把车顶上的遮光挡板推了下来,被恰到好处照顾着以至于杏一路上睡得太过安稳,连到达目的地都没有醒过来。索性边上的人也不着急,倒是停好了车饶有兴趣侧过身子看向熟睡的她,像个孩子一样捏着拳头,眉头舒展嘴角隐约带着笑意,看样子应该是个不错的梦——冰鹰北斗突然就放心了,看来这次应该有好好休息一下吧。

    公主从睡梦中醒来是在傍晚的六点整。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伸了个懒腰同时无意识发出两声微弱的哼哼声——王子听见动静很识相地凑上前去抱住了自己的公主,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是他们之前同居时就一直会有的习惯,如果要说睁眼后有什么是必须做的事,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抱住冰鹰北斗。工作上和心理压力过大导致她经常从睡梦中惊醒,头晕脑胀且心跳快到几乎要跳出胸腔的时候,只有冰鹰北斗能给她最快镇静下来的安定感。

    稍稍抱怨了一下关于对方不叫醒自己这件事之后,二人到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等到了房间安排好了行李,已经差不多到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第一天的晚餐安排在酒店临海的露天餐厅,海鲜都是当日现捕现捞,新鲜且肉质鲜美,摆盘也格外用心。配上当地特产的白葡萄酒,就连不太爱吃海鲜的杏也忍不住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酒足饭饱自然而然也少不了适量运动,于是便提议直接沿着海岸线散散步,顺便欣赏一下日落。

    脱掉了鞋子直接踩进细软的沙滩,杏追着海浪一路捡了不少漂亮的贝壳和海螺。仲夏的气温仍然不算低,海水却早已泛起了凉意,担心杏太过贪玩而着凉,于是冰鹰北斗把自家小朋友从没过脚踝的海浪里“捞”了出来。如果就这样简简单单能够说服她的话,他也不用提前准备那么多奇怪的小东西了吧——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变出了火柴和一盒线香花火。

    杏直接惊喜得睁大了眼睛,唇角控制不住地扬起了月牙般的弧度。

   

    随着火柴划燃同时被点亮的双眼,在火光下闪烁着仿佛逐渐在室温下融化的糖块,温柔又纯粹。

    总有些话语和情绪需要表达——在必要的时刻。

    她听说过很多关于恋情的不靠谱传言,譬如在“摩天轮顶端接吻会永远在一起”、又比如“线香花火在燃灭前都不断开就能够实现一个心愿”之类的,这类可以说是完全毫无依据却又总让人忍不住抱着好奇心半信半疑的事。

    火焰带着灼人的热度毫不留情地燃烧着木梗,杏从恍惚间醒悟过来,终于在即将被烫到手之前做出反应,将几乎要燃尽的火柴靠近了仙女棒的顶端——冷光花火绽放得悄无声息。她保持着嘴角微微扬起的笑意,眨眨眼将仙女棒举起来冲面前不远处的人挥舞了几下。

    像是划破了夜色的流星一样,点燃的花火在半空也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这是她一早就清楚到不行的道理。

    只是,在这咸湿且带着凉意的海风之中,杏反而隔着细碎星屑一般的绚烂,找到了更加令人移不开眼的事物——弯眸注视着她的冰鹰北斗,虽然不发一言,眼底掩藏不住的感情却这样不经意间全然流露出来。那抹比夜晚的海水都更加深沉的绀色里,沉淀的是彼此间默契的不言而喻。

    确实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杏想着,站起了身,迈开的步子踏进柔软的细沙之中,每走一步都像是要陷进去了似的,好像稍不留意就会难以自拔。

    是啊。如今她不正是如此吗?

    ——每一步都在深陷其中。

    不过不同的是,她并非无法自拔,更多的应该是不愿。

    不愿抽身离去。

    她很清醒。

    她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不再犹豫直接做出了选择,踮着脚尖凑近主动贴上人的双唇——好像是小孩子急于证明自己那般,杏有些着急地亲了过去。比记忆中更为温软细腻的触感,像是融化在夏夜的微雪,带着熟悉的清甜和凉意。顷刻间周遭连海浪声也被按下了暂停一样,只剩下彼此刻意放轻的呼吸和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跳。在短暂错愕之后被抱紧了回应的吻,也与晚风一同如期而至。

    原本闪烁在指间的仙女棒被丢在一旁,陷进了两人脚边的白沙堆里,星星点点散发着暖橙色微弱光亮。

    所谓的永远也许是真的不存在。

    但是,她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去靠近他一些,再靠近一些——在真正所谓的“天意”结束之前,在一切能做的事都做完之前,她暂时、不那么想放弃。


    “我会永远爱你。”

    终于,杏还是说出了那句一直嫌弃着俗气而无法说出口的话。

    “在不得不离别的那天之前,在所有星星都熄灭之前,都会永远爱着你。”











   

chapter 3


    回到房间后两人则像是提前约好的一般同时沉默着,甚至连同那些客套的话语都被一并省去,各自背对着彼此面朝不同的方向。

    于是此刻唯一剩下的便只有穿堂而过的清凉夜风,带来隐约可闻海浪的声响。

    无言间却是各自思绪万千。

    杏一直无法从刚才在海边发生的事中冷静下来,她始终在回想自己先前的一时冲动。

    实在太丢人了。

    明明连分手这样的事都是她主动提出来的,如今却做出了根本不经思考一般全然不计后果的行动,分明就是自我矛盾到不行的一系列幼稚行为吧?再说,现在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假装若无其事——总得要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才能使得局面不至于毫无挽回余地。

    可是倘若再次贸然行动,又容易像先前那样做些仿佛头脑发热才会做的事。

   心底难以控制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她所怀有的感情究竟又是哪种?

    不舍?不习惯?还是说仅仅只是因为不甘心?

    如果真的是最后那种,先前所说的一切和所做的一切,都毫无存在的意义。一时间似乎被限制住了行动自己圈地为牢,举步维艰。

    因为不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面临的都将是看似几乎无差的结果。

    挂在屋檐下透亮的风铃发出悦耳声响,在毫无规律的叮当声间,冰鹰北斗抬眸瞥见月色带着凉意倾泻而下,透过了房间的落地窗,零碎洒在自己面前的木质地板上。

    ——现在需要什么?

    交流,谈话,时间?

    其实不仅是杏一个人在烦闷苦恼,他的心情也从未间断过忐忑。

    冰鹰北斗本以为自己已经处理好状态了,心情不会再有所波动。好比一潭明镜般的死水,平稳到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能够打扰。

    然而根本不可能做到。

   事实只是在见面的第一眼,在他与面前的人四目相对的瞬间,便被打破了平静。

    投入心湖的仅仅是小粒石子,却连带着不停地在心间激起圈圈涟漪。

    现在需要的大概正是如同那枚石子一般,能够打破当下局面的东西。

    总有些话语压在心口却踟蹰难言。

    他张了张嘴,心跳不自觉加快了速度——那些话真的能说吗?自己真的想清楚了吗?真的不是一时冲动吗?

    一瞬间冰鹰北斗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高中的时候,虽然大家都夸着说可靠谨慎,实际上只有他自己心底最清楚,每次做决定和行动前内心的挣扎与纠葛。

    如果想要改变什么,就必定要接受其可能带来的痛苦与风险。


    “…北斗君。”

    “——杏。”

    打破沉默的异口同声。


    同时侧过了半边身子望向对方,双唇仍然保持着刚才微启的模样欲言又止,视线交织的地方甚至连空气都仿佛有了些许微妙地变化。

    “啊、我……那个,北斗君先说就好……!”

    杏仿佛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孩子一样缩了缩身子,连忙摆摆手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另一旁的冰鹰北斗也没能多镇定自若,下意识偏移开的视线和虚握成拳半掩在嘴边的手已经完全暴露出了当事人的情绪。他轻咳两声试图缓解尴尬,放轻了声调尽可能使得自己听上去和平常无二:

    “…咳,没事。”

    短暂的停顿后才再度开口,“要不要试试默数三秒,然后一起说出口…?”

    他做出这样的决定绝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什么临时起意。与其说是一次又一次冷静分析思考后得来的结论,不如说是直觉——他需要两个人同时给出答案。

    杏在想的是什么呢?和自己所想是否一致?

    只是一个人闷头胡乱猜想是不可能得出任何结论的。

    就算是再了解对方的两个人,也始终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有些想法如果不表达出来,既不说话也不为此有所行动,对方或许真的永远无法得知。

    话音落下间隔了短暂空隙后,杏才点头应允了提议。

    “那就从现在开始数了?”

    “嗯…!”

    稍带了笑意不自觉弯起唇角,杏抬眸望向面前的人,沉静而澄澈的双眼里是如海一般的深情——他还是一如既往不会刻意去掩饰什么情绪。

     杏觉得自己经历了人生中最为漫长的三秒。

    正在经历着的画面如同被定格,每一秒都像是被施了法术那般长到令人近乎无法呼吸。

    而三秒后的水面,则是被打破后激起的一圈又一圈水波。


    “我们和好吧。”

    “刚才是误会。”

    ——默契地同时说出了截然相反的内容。

   

    “……?!诶、不是…那个……!”杏飞快眨着眼,视线游离着试图逃避对方的眼神。她迫不及待想要避开那些探究疑惑,以及他眼底的温度。

    不是这样的。

    她真正想说的不是这样。

    她仍然在怀念那些早已习惯的事物,习惯性地安心与依赖着眼前的人。杏想承认一些事,比如自己的幼稚和冲动,比如自己的胆怯和懦弱,但更多的是和她之前所说出口的话一样——她想承认的是,冰鹰北斗早已成为她无法缺少的一部分。

    每个人的人生都只是自己的。但这并不妨碍我们选择锦上添花的选项。

    确确实实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了,但果然在选择的可能性里、在一切能力范围内,会有一个所谓的不可或缺。

    杏的不可或缺就是冰鹰北斗。

    然而出口的瞬间还是做了那个选择,如今不论怎样的解释都只会显得徒劳且苍白无力吧。

    哪怕直到现在,杏也不太清楚喜欢和爱究竟应该保持在怎样的程度才算恰到好处。

    毕竟过量的感情就仿佛一壶开水,沸腾着烫伤心急倒水的人。而杯中的温度又实在过于灼热,既不能及时入口,也无法握在手里。感情倘若真能收放自如,那想必也不是真正在喜欢着吧,毕竟时刻保持清醒冷静还游刃有余的,向来只能是置身事外的人。

    谁都不是一开始就熟知所有事情的选项与结果的。

    冒着极大风险做出一次次选择后得来的结果,往往也不会太差——毕竟这些事原本也没有正确答案,自然也没有对错之分。

    她当然也在害怕着啊。

    害怕无法给予对方期望的回应,害怕全盘托出后的满盘皆输。

    于是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堆一般,杏飞快掀开了被子把自己的脑袋整个藏了进去。

    ——总觉得这样就能躲得万无一失了。

    闷在薄被的狭小空隙间艰难地急促呼吸着,这样的感觉总觉得似曾相识。杏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一直很热衷于以这样的方式入睡,好几次都是麻糬跳上床来钻进被窝想向她撒娇,顺便扒拉开了被子,带来新鲜的氧气。

    苦闷着蹙起眉头,杏依旧没想到处理当下状况的最好办法——且不说最优解,她甚至连普通程度的方案都没有一个,大脑完全一片空白。

    而边上的冰鹰北斗则一直没缓过神来。

    杏会说出那样的话完全就在他的意料之外,虽说分析一下也是情理之中,但这不是杏会做的选择啊。果然这次的问题还是出在最根本的地方,如果不能消除她内心的恐惧与不安,类似的问题迟早还会再一次爆发。

    这无非就是个给出了明确答案的必选题吧。

    一直以来都在为他应援着的杏,一直在背后支撑着成为他向前迈步的第一动力的杏,自然也会有能量不足的一天。而他需要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给她时间和勇气,成为她的依靠与力量。

    一段感情重要的是合心,是积极向上的安心与舒适感。所谓的命中注定、两个单独个体存在着的灵魂能够一拍即合,这样的事实在是太过于难得了。

    然而维系则远比建立一段关系更重要,同样也更为困难。没有坚定的意志恐怕真的无法长久。想来最初双方都只是陌生人而已,为何要对另一个陌生人无条件倾注自己的满心爱意呢?果然不努力培养的感情,就算是命中注定,也没有任何意义吧。

    身侧的床垫突然下陷了一些,杏紧张地攥紧被子左顾右盼,妄图隔着不算厚重的布料观察到外面的情况——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什么也看不见甚至听不清的情况下,被人隔着轻薄的单被,紧紧抱在了怀中。

    尚未从状况外恢复的杏愣了愣神,后背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那种温度不高却刚好足矣融化冰雪的暖意。拥抱时坚定却又小心翼翼的力道,以及鼻息间隐约的熟悉馨香,竟然毫无预兆让她鼻尖发酸——下一秒视线就模糊到不行。

    像是积攒了许久终于得以爆发的情绪,泪水仿佛冲破堤坝一般完全无法控制。

    哪怕是之前那段看似最为黑暗的时期,她也一直忍着没有哭过一次,只是不断在积累着压力和负担,往心脏里填塞了成吨成堆笨重且毫无意义的东西。

    杏抑制住想要不管不顾大哭出声的欲望,压抑着把脸埋在纯白的柔软布料间小声呜咽,周遭的空气都变得闷热又潮湿,略微有些缺氧的感觉让她一时间不太能够维持清醒的思考能力。

    如果说压死骆驼的是最后那一根稻草,那么救起溺水之人的也同样只是一根稻草。

    这次掀开被子的不再是猫,而是她心心念念一直在想着的人——是他们一起养的猫的男主人,是她的北斗君,是她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是她永远都会爱着的人啊。

    月亮在不知不觉间悄然融入夜色,投下的光影也随之由地面移动到床沿。

    隔着被眼泪模糊的视线,眼前的画面也变得朦胧不清。但杏不用看清也知道,自己正注视着的人现在也正在注视着她。

    于是她乖乖坐起身子,委屈得仿佛刚被老师批评教育了一顿。抬手用手背胡乱在脸上蹭了一下,再吸了吸鼻子,垂着脑袋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

    “杏。”

    索性是对面先开了口。

    “…嗯,在……!”

    冰鹰北斗拉起被子钻了进去,使得薄被半盖住二人。他跪立在杏面前伸手捧住她的脸,抬起拇指替人拭去眼角泫然的泪水,放轻了声音用仿佛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说道:

    “…稍微也看看我吧,好吗?”

    沁凉的月光无声倾洒在二人身后,仅仅是说出口的话语好像格外容易被风吹散得七零八落。但是对于杏而言,刚才的话反倒是一枚定海神针,在那轻柔到差一点就会听不见的语调里,她混沌了几个月的心海,终于得以安宁。

    “我会一直在的,在杏的身边——”

    “哪里都不会走,就算走也是和你一起走。”

    “要相信我,要相信你自己。”

    “不要害怕。”

    “我会在的。在你身边,永远爱着你。”


    语言之所以存在,是为了让各个独立存在的个体能够有机会互相了解对方。知晓那些眼神闪烁间的不确定,肯定那些反复纠葛的自我。

    他大概就连自己也从未意识到过,那些字里行间里满溢而出的深情。冰鹰北斗安抚着他的小女孩,耐心又温柔,相拥的力度和体温都早已烂熟于心。

    亲吻零碎地落在眉心、眼角和脸侧,不厌其烦地将她的泪水吻干痕迹,一遍又一遍。杏抽泣着贴上了对方的双唇,舌尖掠过人唇瓣再勾勒出形状,手也不安分地溜进对方腰间随意游走撩拨着。

    体温上升的速度往往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比起大脑的胡乱判断,通常还是身体给出的反应更为诚实。

    呼吸变得急促又炽热,对方的每一次亲吻都会使得心脏漏走一拍,凉风带起窗边奶白色的纱帘,像是新娘的头纱般圣洁而美丽。指腹顺着腰线由脊柱一路向下,细腻的肌肤逐渐染上醉酒般的桃红。

    墙面上隐约映照出交织着互相纠缠的身影。

    欲望都是一点点沉淀又叠加的,点燃线香花火也只需要一小根火柴而已。

    除去多余的解释和话语,他们选择将剩下的都交予以对方。

    夜晚涨潮的海浪逐渐将月色也吞没——此刻,行动则会证明更多。












chapter 4


    「夏が終わって。」

    夏天结束了。

    ——理论上应当如此,毕竟现在已经到了花开的季节,不如说夏天还没有开始。

    但是有些东西确确实实是结束在了上一个夏天,比如那些暗中作祟的、无端的恐惧与不安。

    在那个夏天之后的选择也一目了然。

    冰鹰北斗又搬回了二人共同的家,麻糬也变得比原来更加粘人了,有时候甚至可以在客厅见到这样的场景:杏坐在中间看书,左边粘了只小黑猫,右边粘只大黑猫。

    安稳的日子像是顺着掌心滑过指缝的温水无法挽留,只要享受那份暖意就好。


    杏在某一天毫无预兆收到了特别的礼物。

    与往常一样,她正斜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可麻糬不知道去哪溜达了好一圈才跟过来。软乎乎的一团,跳上沙发的动作却轻灵无比。

    她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认真地思来想去许久才发现是今天太过安静了些,小家伙脖子上的铃铛似乎又被卡住了。于是杏起身把麻糬抱起来放到怀里,小心翼翼转动着他的项圈试图检查——谁知道银铃被换成了一枚戒指。

    “帮凶”还像是邀功一般提溜溜转了转眼珠,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杏有些哭笑不得,挠挠乖孩子的下巴夸奖了两句对方才表现出勉强满意的样子。等到好不容易把戒指取下来,再仔细一看发现边上还系着水色蝴蝶结的缎带,解开后入眼是熟悉到不行的字迹:

    「ずっと隣にいてほしい、結婚して下さい。」

    这时主谋才不紧不慢从卧室里走出来,弯下腰把她圈进怀里:

    “就算我真的不能帮上什么忙,但至少我在你身边。”

    “不会再让你孤单一人了。”

    “……以及,”他停顿了一下,“我觉得我也是需要饲养员的。”

    杏的脑袋埋在对方的怀里,正巧能够听见心跳的声音,像是另一句从胸腔传来的告白。

    不由自主轻笑出声。

    她清楚意识到不应该忽视每一次的心跳,更不应该忽略掉每一次心动的感觉。

    弯眸稍用力收紧双臂地回抱住他。


    “——请多指教、冰鹰先生。”

    勇气这种东西一直都存在于自己心里,需要的只是一个把它拿出来的契机。

    王子为了公主披荆斩棘,而公主也为了王子逃出高塔——这也许并不是童话的标准模板,但确确实实是存在的故事。


    “是你让我得到了勇气。”

    两人同时抓住了那份属于自己的璀璨星光。

    “所以今后也拜托了、请一直在我身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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